菊香年岁长

　　那天，从火车站广场经过，看到一大片盛开的菊花，蓦然想起高中时的班主任范本英老师。

　　范老师教我们语文，那时已经50多岁，喜爱养花，且甚爱菊，颇有陶令遗风。当时的校园，到了深秋，瑟瑟凉风里便成了菊花的世界。教师食堂东面的菜地边、土坡上，通往后操场的路两侧以及松软的能长出花草的土地上，都盛开着各色各样的菊花，一簇簇一丛丛，远远望去，好似一片片彩色的云霞。花瓣层层叠叠，像一团团舒展的丝带，又像许多根手指，向心去抓住金黄色的花蕊，就连那含苞待放的花蕾也显得端庄秀丽。而这所有的美丽，都出自范老师之手。

　　他的办公室门前，有个四五平方米的小花圃，一架艳红色的西番莲已是落幕之宾，花架下另有七八盆菊花，都是他最钟爱的品种。这几盆菊花开得特别绚丽多彩，花瓣格外细长，像极了节日的夜空里炸裂的烟花，热烈而又妖娆。每个花盆中间插一根指头粗细的木棍，用细细的绳子，把散开的花枝轻轻地拢在一起。木棍顶端挂着一块巴掌大的硬纸板，上面写着菊花的名字。西番莲高高的架子上，则挂着一块更大的硬纸板，范老师用毛笔亲书：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!

　　每年的重阳节，范老师都要举办赏菊会，时间一般选在晚饭后至晚自习前这两个小时，没有摆放桌椅，也不提供茶水，只是把花盆摆放开来。老师们聚在一起，或品头论足，或吟哦诗句。作为一名资深的语文老师，范老师每年必有佳作呈现。学生们则围在一旁，感受这雅致的气息。

　　阳春三月，菊花的根茎经过一个寒冬的酝酿，长满了淡灰色的嫩芽。这个时节，范老师最忙碌。只要没课，他就拿着锄头，在校园里游走，挖出嫩芽较多的根茎，掰开分株，再找合适的地方栽植。每到下课，便有很多学生围着他讨要，再用纸小心包好，周末带回家。

　　倘若求的人太多，他就张开两臂护着他的“心尖尖”，急得红头涨脸，连连说“不多了，不多了，明年，明年再来”。每每此时，惹得大家哈哈大笑。范老师则一边走，一边摇头晃脑地念着：“多乎哉?不多也。”大家都笑他像孔乙己护着碗里那几粒茴香豆的样子。

　　毕业30多年，与范老师再未谋面。前几日，从范老师的邻居处得知，范老师已93岁高龄，依然红光满面，精神矍铄，我心中甚是欣慰。唯愿老师菊花就酒，健康长寿，悠然南山，松鹤延年!（王三全）

返回济源网首页 返回新闻列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