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当“单位”这个笼统的概念浮现在我的脑海中时,我就感到它的色彩是深沉美好的。我的工作阅历很简单,简单得近乎一张白纸,就像我终年不变的发型,终年不变的服饰,终年不变的生活习惯一样。我只换过一个单位,而且在当时来说,还不算调动,只不过是老厂引资扩建的新厂吧。那时和我一起过来的,老厂有好几十个人,那是个春天。突然要离开赖以生存的工作环境,我心里有些许不舍。
老厂最早叫济源电厂。我所在的电厂仅仅是它的一个分厂,总厂设在火车站附近。和很多20世纪90年代的大型工厂一样,电厂的建筑,用现在时髦的话说,甚至有徽派元素。印象中,墙和其他建筑物是灰青色和褐色。老厂有八角亭,有竹林,还有个荷花池,就在分厂办公室的后边。池上有小桥,我早晚上班下班总要从桥上经过,总有机会瞅几眼荷花池。花盛的时候,接天荷叶密不透风,看不见水;荷枯的时候,孤颈残擎零落照水,若再有雨雪交加,倒算得一景。荷池中或许有鱼,因为有同事曾在池边垂钓,因此还挨了批评,跳脚不已。老厂的路边种的多是塔松,树下松针积得很厚。花坛里月季居多,一年四季,松绿着,花开着,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。老厂的工作环境是安定的,甚至是舒服的,这也不奇怪,有点年纪的人都知道。想当年济源电厂也算是地方工业中的老大了,谁能想到呢,那样红火的厂子后来说不行就不行了。
我在老厂整整待了10个年头,离开时惦念最多的竟然是荷池、八角亭和竹林。更为离奇的是,老厂已经关停10多年了,我有时还会梦见老厂。在梦里,我似乎还是年轻时的样子,骑着自行车去上班,好像我的潜意识还一直停滞在旧时光里,而现实中的这些年反倒是懵懵懂懂的梦境一般。就说那晚吧,我就梦见了老厂,梦见了济源电厂的第一任厂长。他是外地人,个子低,清瘦,皮肤白皙,刚正不阿,还是旧时模样;我的朋友老翟也还青涩,似乎写了一篇稿子,拿到打印室去;好像她也刚参加工作吧,她还在党办上班。醒后,怅然又甚感奇怪,除了好友外,怎么梦见了从未有过交集的人?真乃韶光忒短,20余载水过了无痕。
和老厂一样,现在的单位也有竹林、小池,只是缺了八角亭,池里也没有成片的荷花,倒多了满池的锦鲤。在任何情况下,小池是单位最漂亮的地方。虽然它的动人之处,远不仅仅在于锦鲤。小池其实没有名字,因为池中鱼多,有人唤它“锦鲤池”。我却不喜此名,似有喧宾夺主之嫌。池畔长得高的是竹竿和红叶李,低的有连翘和石楠。连翘开在这样的背景里是好的,不至于被晒得颜色发浅。连翘比红叶李开得早一些——就像唱戏一样,小丫鬟先出来走个圆场,烘托下气氛,大青衣才稳稳当当地上台,甩着水袖唱一出大戏。红叶李就是小池畔娴静时临花照水,行动时弱柳扶风的女娇容。红叶李花很小,还没有指甲盖大,但它胜在多,而且最懂得珍惜流光。它知道好花不常开,更知道拿捏分寸,每天都有新的花开,每天都有新的花落,树下已是落英缤纷,枝头仍是繁花似锦,好像她是个驻颜有术的气质美女一样,花开花落,气韵悠长。红叶李开花时,新叶也随着花瓣冒出来,那叶子起初小小的、绿绿的,丝毫不夺花的气场。相反,它一点点托着花的底,托着它慢慢开、慢慢开,直到开完这一季了,才神不知鬼不觉地红透了,重新燃烧在枝头。
红叶李开花的时候,满树的花真是好看。花影婆娑映在水里,花瓣飞舞落在水里,花香浮动融在水里,小池中的鱼儿就有福了。它们可以在花香中洗洗澡,吐吐泡泡,悠哉游哉地尝尝花香。更有福的,是树上的鸟儿。鸟儿熟悉红叶李的一切好处,知道哪个枝头适合站在上面唱歌,哪片花影适合躲在后面睡觉。云从树顶飘过,蚂蚁在树下的青草上爬。天蓝着,叶绿着,风吹着,花开着,一切都素净大方,简单高贵,天地大美,毋需珍珠玉石、胭脂水粉助阵。无忧无虑的是自在娇莺——你唱一句,我唱一句,唱乏了,就抖抖翅膀,在春日光影里依偎着歇息了。
要是下点雨就更好了——一切风物的颜色都浓郁起来。小池的水涨起来了,快溢上岸啦。岸上的树啊、花啊、草啊、鸟啊,都湿漉漉的,透着亮光,透着清奇。红叶李的枝头也沉甸甸地垂下来、垂下来,晕头转向,好像华清池里刚出浴的杨贵妃一样,更像“浓睡不消残酒”的李易安。那是一种近乎奢靡的眩晕状。迷离的春雨更给红叶李加了一层深度美颜的滤镜,那粉也变得浓重了,近乎水胭脂色。《红楼梦》中似乎写道,怡红院中的女儿家搽脸用的胭脂,需要用水调开了再慢慢匀面,这样人脸就像芙蓉面一样濯清莲而不妖了。生活中,我从不用胭脂水粉,甚至觉得女人脸颊的两酡红土气得很。我喜欢素面朝天,迷恋骨骼清奇的女子。然而,我却超级喜欢看戏,尤其喜欢看戏中女子柳眉入鬓、面如桃花的扮相。不看戏的时候,我就看花,尤其是粉粉白白的花,美人面一般的花。
除了红叶李花,单位里还有杏花、玉兰花、桃花、碧桃花、桂花、月季花,等等。杏花开得最早,也落得最早,反而不被人注意。什么花开了,常常是我最先发现的。这也难怪,谁让我喜欢花呢。杏花开了,玉兰花开了,碧桃花开了,石榴花开了,桂花开了,等到雪花再来,一年就过去了。与人不同的是,我从不折花回来往瓶里插。我怕麻烦,不想费心伺候它,更不忍看它一朝花谢红颜老。我随缘惜分,也不拘非看什么花。有花有闲的时候,我就在树下看花;没花没闲的时候,我就在心里想花。
世上花再多,开花的日子总是不多。无论是早开,还是晚开,最多七八天就香消玉殒了。于是想起“最是人间留不住,朱颜辞镜花辞树”。于是心绪莫名就低落起来。再看见风中摇曳的红叶李,花蒂的黄色似乎有点惆怅,似乎不大情愿就此飘零。花落在草叶上,清嫩的草稍微低头又弹起腰身。花落在小池里,馋嘴的鱼争着抢食,旋即又吐出一个个小泡泡,刚吐出来就破了。人立在池边花树下看鱼,也看见了自己。
春日迟迟,听窗外东风浩荡,转眼就春分了。西窗外的杏花早已落尽了,只闲着黑褐色的枝干。那树枝闲不了几天,几阵春风过,叶子就冒出来了。不出几个月,树上就要结杏了。闭上眼,再想起那一树树春花烂漫,满腹骄矜顿时冰释雪消。这一刻,我觉得自己的心和花儿靠得近极了。
次日早起,晨光微熹,观西天月影清极,又是个好红天。花开花谢,生命就是一首唱不完的歌,言不及义,只好借李白的一首诗作为结尾:问余何意栖碧山,笑而不答心自闲。桃花流水窅然去,别有天地非人间。(王晓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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