您的位置:正文

玉阳山情思

2024-07-19 09:32来源:济源网-济源日报责任编辑:克盈盈

  凌晨三四点的玉阳山,竟然人流不断。如今的人们,是抖音拍到哪儿,哪儿就会火起来。芳儿腰部受伤,给她找了一根树枝拄着,我俩相伴着,朝着黑黝黝的山顶,不紧不慢地向上攀。触景生情,我们聊起了和玉阳山有关的话题。

  我和玉阳山的缘分,源于母亲。母亲四十多岁时得了一场大病,医治一年多才痊愈。母亲病好后,就开始和村里的老年人一起到处登山烧香。后来,母亲年纪大了,不能再坐着村里的拖拉机到处奔波,我们就常常陪着她在附近登山。正月上老鸦寨,三月三爬玉阳山,清明会登万羊山,几乎一次不落。

  和母亲登玉阳山,有两次最为难忘。

  30多年前的春天,我在栗子小学教书,儿子一岁多,母亲在学校帮我照看孩子。星期天,正逢麻姑庙会。母亲想去,我就陪母亲,爱人在学校看孩子。我和母亲,从栗子小学出发,走过栗沟,走上谷坨腰,穿过谷坨村,一路步行,走到麻姑庙,我就累得不想动了。要说这麻姑庙,学生时代我就和几个同学一起来过。我们骑自行车到谷坨洼村,然后步行走上来。可是这玉阳山,从来没有登过。我跟着母亲在麻姑庙里转了一圈,在庙前凉粉摊吃了凉粉,心想着该返回了,母亲却不挪步,心心念念要登顶,我只好陪着。一路攀登,母亲总是遥遥地在我前面,不时回过头来,笑眯眯地望着我。那年,母亲68岁,我25岁。母亲经常爬山,经常步行,身体康健。我很少步行,很少走这么远的路。所以,母亲比我身体好。拿母亲的话说,她感冒,胡乱吃几顿药就好了。我感冒,输液才能好。那一次,不要说我照顾母亲,一路攀登,我自己都累得气喘吁吁,两腿发软,自顾不暇。幸好遇见韩小攀,他是我在栗子小学的第一届学生。那时候,他好像还上初中。小小年纪的他,撇开同伴,一路上帮助我搀扶母亲。遇到不好上的地方,他先扶母亲,然后返回来把我拉上去。

  有了小攀的帮扶,我们顺利登上了玉阳山。估算一下,从栗子小学出发到玉阳山顶,再原路返回,我和母亲徒步行走了15公里。第一次登山,可把我累惨了。之后两三年,我再也不愿陪母亲上山。

  后来,儿子一天天长大,我的体质也渐渐好起来。我和姐姐就年年陪母亲登玉阳山。那些年,麻姑庙里,玉阳山上,留下了我们多少相依相伴的身影啊!有一次,我们在半山腰,居然遇到了南街表姨家的大表哥,他下山,我们上山。母亲见了大表哥,拉着大表哥的手,哭了个稀里哗啦。母亲没有娘家可以依傍,一直把南街的大姨家视为娘家。母亲的大姨,我们叫“老姨”,她唯一的儿子远在四川当兵,还娶了个四川儿媳妇,生了好几个和我差不多大小的孙女孙子。千里迢迢,交通不便,也就不常回来。老姨的两个闺女都先后离世,各自留有儿子。老姨晚年,和母亲,亲如母女,相互温暖。母亲对两个表姐的几个儿子,也是疼爱有加。老姨去世后,母亲和表舅,和几个表外甥渐渐疏远了。每每提起,母亲总要说:“要是我两个姐姐还在,我还能有个说说知心话的娘家人。”“姐姐”指的是两个姨表姐。她们应该大母亲许多。母亲小时候,在那座曾经有名的刘家大院里,两个表姐教她读书识字,编织毛衣,慰藉着母亲的童年时光。玉阳山遇到的这个大表哥,就是母亲那个早逝的大表姐的儿子。母亲一见到大表哥,所有的悲伤往事涌上心头。她拉着大表哥的手,一边流着泪一边诉说着自己这些年对老姨和他们这些孩子的思念。那一幕,深深印在我的脑海里。每一次上玉阳山,到那个拐弯处,我都会泪眼婆娑。

  2009年的三月三,母亲的身体明显衰老,毕竟已是80多岁的老人了,我们只是陪母亲在麻姑庙里待了会儿,就回去了。母亲去世后,我和姐姐又上过两次玉阳山,后来各自忙碌,连麻姑庙会都没有去过。

  时光飞转,又是十来年打马而去。听说玉阳山有了玻璃栈道,有了滑索,总是没有机缘去。忽一日,铮儿说要早起登玉阳山。于是,我们接受新挑战,夜登玉阳山。凌晨三四点的玉阳山,微雨迷蒙,雨珠和露珠,在手电筒和头灯的光亮下闪闪烁烁,在花朵和树叶尖颤动。湿润的空气里洋溢着荆花和一些分辨不出品种的花香。到了半山腰,玉阳山高大威武的轮廓渐渐从晨曦中现身,像一幅挂在半空的画卷,静谧而神圣。我们依旧从容不迫地走着、聊着。玉阳山海拔不高,但也有峭壁峻崖,尤其是后山。不过,今天能够在一个小时内登上顶峰,也算成功。登高望远,始见山河壮美;高瞻远眺,随之豁然开朗,神清气爽,所有的前尘往事皆抛脑后,暂且享受山顶的长风浩荡,享受清晨的雾霭缥缈,享受现时的闲适安逸。

  玉阳山,带给我太多美好的记忆,留给我太多对母亲的思念。

  往事如花飘零,回忆总是神伤,岁月在这里留下了多少深深浅浅的脚印啊。如今,玉阳山依旧,只是,母亲离开我们快15年了。(薛小琴)



回顶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