悠悠白蒿情

　　正月茵陈二月蒿。

　　喜欢白蒿。对它总有一种特殊的情结，因而每年正月，我都会约上好友，一起去挖白蒿苗。今年也不例外。

　　朋友说，坡头苏庄村的农田里白蒿苗较多。于是，在她的带领下，我们一行四人，不顾路途遥远，开车前往。

　　车，沿着蜿蜒的山路穿行，一个小时后到达目的地。停好车，我们走上又陡又长的大坡，来到村后的一块梯田中。

　　万物一片萧条。梯田里的核桃树光秃秃的，还未发芽。树下，零零散散的老蒿，有的挺立，有的倒在地面。

　　有蒿的地方就会有白蒿苗。我们充满希望，弯着腰，仔细寻找。

　　星星点点的白蒿苗，有的裸露在地面，有的被草覆盖着。每发现一棵，就像遇到了宝贝，尽管长得很小也不放过，迅速将它连根挖起。很快，这块梯田就被大家挖完。 接下来，分头又到另几块梯田继续寻找。

　　“来这儿挖，这里好多!”朋友高兴地大声喊叫。随之，大家又聚到这块梯田中。

　　哇!好多呀!一簇簇灰扑扑的白蒿苗，生机盎然，那么显眼。还有一簇簇的小蒜，那么嫩，那么绿。是在欢迎我们吗?

　　烦人啊!蒿中间咋长这么多苍草?一棵接一棵，直挺挺地立着，干枯的枝条上，挂着一个个卵圆形的浑身是刺的苍耳子，稍不留神，就会扎在衣服上。

　　大家顾不得那么多，尽量避开它们。 时而蹲着，时而弯着腰，专心挖，生怕遗漏一棵。白蒿苗紧紧环抱在茎秆根部的周围，长得那样牢实。每挖出一棵，先把根部的泥土甩掉，再小心翼翼一簇簇摘下放进袋子里，生怕把它们弄散。

　　看着袋子已装满 ，起身稍稍休息。惊讶地发现，衣服上、裤子上扎了多个苍耳子。无奈，只好忍着扎手的疼痛，—一将其从身上捏下。这时，朋友说，别小看这苍耳子，在医药上有一定的药用价值呢，自己吃过的中药里曾见过它。哦!原来很不起眼的苍耳子，还有这么大用途，不禁又长了知识。

　　不知不觉 ，夕阳西下，大家心情愉悦，怀着满足感，开始返回。

　　回到家中，顾不上休息，连忙将白蒿苗择干净，剪去根部的硬梗，去掉黄叶，用水连淘几遍，摊在篦上，放到阴凉处晾晒。

　　心中计划着，晾干后，给远居海口的舅舅家寄一些。他们虽常年在外，但饮食习惯仍然未变，依然喜欢家乡的味道。现在年龄大了，不能常回来，时常成为自己心中的牵挂。于是，给他们寄些家乡的蒲公英和白蒿苗，也是自己的意愿和必做的事，他们收到后会更开心。

　　白蒿苗用途极广，在农村几乎人人皆知。白蒿苗其气清芬，苦泄下降，有清脾胃、肝胆湿热、胸闷腹胀和治疗小儿黄疸的功效。

　　白蒿苗更是饭桌上的一道美味佳肴。洗净空水后，撒上面粉搅拌蒸熟，可蒜汁凉调，可鸡蛋炒蒸菜。

　　白蒿苗炖鸡蛋，既营养，做法又简单。清晨起来，将水烧开，放入几颗大枣，几粒枸杞，几棵白蒿苗。红枣在水中翻滚，枸杞在水中漂浮，白蒿苗在水中荡漾，稍煮片刻，再打入鸡蛋。绿莹莹的水溢着白蒿的清香，红绿搭配，清香扑鼻，真叫人胃口大开!

　　正月里的白蒿，既有药用价值，又是生活中的调剂品。拔白蒿，也成了人们消遣的一种方式。

　　过罢正月，白蒿苗药用价值便减小，成为野草，颜色由灰白变为青绿，后长出茎秆，被人们称为老蒿。每年夏天，老蒿生长旺盛，在荒沟里，在树林中，在河边，随处可见。有的高一米多，形如小伞，叶片如云，轻盈飘逸，顶部开出米粒大的小花，随风散发出缕缕蒿香。

　　20世纪70年代，老蒿在农民眼里有极大用途。当时，化肥稀缺，人们就把老蒿割回家，交给生产队里压绿肥。挖个大坑，把老蒿铡碎，一层层撒上土，直至将其沤烂，用于上庄稼地。为了挣工分，我和母亲经常不顾天气炎热去割老蒿，一根根割下后，用绳子捆成捆，挑回生产队里过磅，论斤计工分。

　　除此之外，母亲经常用老蒿替代灭害灵。夏天农村蚊子多，每到夜晚，母亲就割些蒿放在屋里和院中，点燃后用来熏蚊子。生产队里也经常集体灭蚊。队长敲响大榆树上的铁钟，家家户户同时点燃老蒿，空气中烟雾缭绕，四处弥漫，直把蚊子熏得无影无踪。

　　蒿，在我心里，留下很深很深的印记。

　　蒿，低调，不张扬，普普通通，朴实无华。它不顾土地贫瘠，不顾环境变化，冰天雪地里，内蕴着强大的力量，万物还未复苏，就顽强地露出地面，早早跨进春天的行列。它虽没有艳丽的外表，却备受人们关注。它像一朵永远盛开的小花，我深深地爱它。（任正义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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