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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块钱生活费

2024-03-20 09:23来源:济源网-济源日报责任编辑:崔鑫

       一想起37年前我从母亲手里接过五块钱生活费的情景,我依然心怀愧疚。

       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中后期的高中生活紧张而忙碌。那是二月初的一天下午,我趁第四节室外活动课,回家带点儿吃的。一踏进门,就看见案板上摆放着一块块整齐的烙馍,煤火上坐着热气腾腾的一锅水。不用说,这是母亲特意为我准备的。放下干粮布兜,母亲一边招呼我洗头、换衣服,一边往炉子里添柴火。

       半个钟头后,我背着满满的一兜干粮出门了。母亲紧随身后,把我送到房后的麦地头。就要上公路时,母亲似乎想到了什么,忽然叫住我:“等一会儿,我马上就来。”不一会儿,母亲回来了。她气喘吁吁地埋怨着:“你这娃,每次回来,只要大人不说给你钱,你从不张口要。要不是我想起来,看你到学校饿着还怎么上课呀?”母亲边说边把攥在手心里的一张崭新的五块钱塞到我手里。

       我一低头,忽然发现母亲的额头上飘着一绺绺银发,曾经光滑的前额上刻满了水波般的皱纹,眼角的鱼尾纹也清晰可见,弯曲得变了形的手指和布满了一道道裂缝的手背……这些都在刺痛着我的心。我心里一阵酸楚。母亲叮嘱我:“你一到学校,就去伙上把钱换成饭票,够吃几天了。没钱了,记得随时回来要!”我接过钱,塞进套在棉袄里边的贴身上衣口袋里,又捏了捏,依稀听到新纸币发出的声响。母亲放心地点了点头。我劝母亲回去,不要再送了。

       天渐渐暗下来。我走到公路拐角处,回头一看,母亲还在原地站着,目送我。起风了,瑟瑟作响,二月的风,吹在脸上,刀割一样疼。母亲头上裹着的方巾在风中飘着,她那瘦小而微驼的身体和单薄的衣服在风里摇曳着。远远望着母亲的身影,我的眼睛湿润了。我不忍心再看下去了,一转身,往学校走去。

       十几年后,在跟母亲的一次闲谈中得知,当年那五块钱是母亲攒了一星期的鸡蛋换来的,她原本打算买盐买油用。我把钱拿走以后,她和父亲整整吃了半个月的白饭(我们农村把既没油水又不放盐的饭称为白饭)。

       娘,清明节快到了,儿子想您和父亲了……(吕东杰)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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