槐花又香

　　春的繁华即将落幕。山坡上、田野里一片葱茏，天也格外蓝，风柔柔地吹着，燕子叽叽叫着，不时在田间地头来回穿梭。漫步于乡间小道，到处都是耀眼的绿，微风过处，绿浪翻滚，不时夹杂着甘甜的清香扑面而来。这是什么香味?这么熟悉，又那么亲切，让我很是惊诧。四下张望，只见不远处一个山坡上，似有一团团白雾缭绕，定睛一瞧，原来是一树树槐花正迎风摇曳，一丛丛、一簇簇的，在阳光的照耀下，银光闪闪。我兴奋地跑过去，深深地吸了一口，还是这么甜，这么香。静静地站在树下，闭上眼睛，儿时的记忆犹如过电影涌入脑海……

　　我的家乡是豫西北山脚下的一个小山村。在儿时的记忆中，大大小小、高高低低的槐树满山遍野，每到四五月份，槐花一嘟噜一嘟噜挂在枝头，仿佛随时把树枝压弯似的。那花朵小小的、长长的，一串串盛开着，像一个个害羞的小姑娘，又像迎风展翅的白蝴蝶。槐花未开放时带点浅绿，盛开之后就是一片纯白的世界，放眼望去，绿叶中透着一片片如雪的洁白，花香袭人，淡雅清香。整个小山村都环抱于花海中了。

　　这个时节，是山村最美的时候，“花褪残红青杏小，燕子飞时，绿水人家绕”。也是我们小孩子的天堂。我们捉迷藏、拔猪草，折根柳条做笛子，尽情地疯玩。累了，就在槐树下歇脚;饿了，就爬到树上摘槐花。那槐花捏在手里又软又清凉，放入口中，丝丝甘甜沁人心脾。

　　这时候，也是奶奶大显身手的时候。她变着法地给我们做各种槐花的吃食，槐花包子、槐花菜角、槐花蒸菜。最拿手的是槐花蒸菜。奶奶做的蒸菜特别好吃。她先让我把槐花洗净晾干。槐花经过水的浸润，一朵朵洁白如玉，在绿叶和太阳的衬托下晶莹剔透。慢慢地，等水珠在太阳的照耀下彻底消失后，再加点香油锁住水分。奶奶说加面粉是最关键的，不能多，一多就喧宾夺主，失去了槐花的香甜的本味，但也不能少，少了就起不到黏合的作用。要根据槐花的量酌情加面粉，轻轻地揉搓，让它们紧紧黏合在一起。槐花着上面粉后变得更加柔和，像披了一层面纱，透着隐隐的白，隐隐的黄，又有隐隐的绿。最后放到蒸屉上蒸十分钟。利用这一段空闲时间，奶奶把盐和花椒在臼中捣碎，再把当年的新蒜也捣成泥。我们则满心期待着。终于出锅了，槐花果然像挂了一层霜，晶莹透亮。这时，奶奶会撒上椒盐，加入蒜泥，最后淋上一点芝麻香油。在热气的氤氲下，甘甜的槐花味、浓郁的芝麻味、微辣的蒜香味直扑鼻孔，馋得我们直流口水。那时候，没有什么好吃的零食，槐花蒸菜就成了我们儿时的美味。

　　一声声燕子的呢喃把我从回忆中唤醒，睁开眼睛，洁白的槐花已是满头满身。想起古人弄花香满衣，踏花归去马蹄留香的韵事，不禁莞尔。

　　轻轻地捻起一片花瓣咀嚼着，花还是那个味道，而我却不是原来的我了。（原小燕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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