车里赏雨

　　车里飘出《可可托海的牧羊人》的旋律，我沉醉在音乐的包围中。沧桑的声音，低回的乐符，境遇的词调，度化了雨中人、心中雨。窗外的小雨敲打车顶棚的声响，杯里的茶香，湖边的花色，摇曳的杨柳，身边同伴梦呓般的和声，浸润的笃意暖爱，流泻出初秋的奔放来。

　　与廉纤融为一体，来一场心雨的交流，让自己久违的枯竭思路，接受淋漓的甘泽吧。

　　在入秋初雨的爱抚中，轻盈而绵软，不禁想起纤指拨弄琴弦，激起秦淮河水的微波。头发没落在时霖中，雨水顺着面颊淌下来，那微痒的感觉，入骨三分，像极了母亲安详平和的爱念。

　　文化衫徜徉在霏雨中，很快就有了些许的印迹。这是雨在身上行走，留下的亲昵，给我以寒意耐受力的测试，也在丈量着我的气度和心胸吧。每有一滴雨落在身上，我的分量就会增加一分，也渐渐地成了雨的一分子啊。这雨也是画笔，不停地在我身上描摹涂鸦出龙的图腾。

　　运动鞋与玄液的接触中，带起了地面上的跳珠。雨便在鞋上驻足，观察着脚步的功力，也注视着天地间人的奇怪举动。我的步履践踏过落叶苦难飘零的心愿，将它们的亲吻化作滚滚红尘，羞怯的祷告变得喑哑，合上了美目流盼的眼睑。我的无视被风儿蒙上了惨淡的面纱，心里的凉越发骚动不安。

　　雨丝细细密密、不紧不慢地飘着，轻轻柔柔、无规无矩地漫下，像热恋情人的喁喁唼唼、亲亲切切，娓娓地诉说着情话。秋的雨如泣如诉，如烟如雾，若酒若醇……袅娜依依，满眼的晶莹，满眼的姹紫嫣红。红的柿子，绿的松柏，紫的葡萄，黄的野菊，白的家鹅，黑的山岭，青的雾霭……还有女孩粉的纱巾。这秋合成了成熟季节那抹独有的美。

　　雨无孔不入，连同鞋子内、裤子内的秘密它也要考究一番。地面的雨交头接耳，汇成一条条细小的涓流，向低处流去，寻找着自己的归宿。雨水终不与我为伍。

　　沥沥的秋，伴随凋谢的花瓣和树叶，渗入了王屋山的沟沟坎坎，山河饱胀的神经，也漂起了故事。松鼠竖起耳朵，惊觉着来自周围的威胁，敏捷而快速地挪移。那顺滑的黑黄线条，从头部延伸到一束大大的尾巴，弯曲地散开着，这与自然浑然一体，很好地伪装了自己。那双滴溜溜的眼睛，闪动着亮光，一只，两只，灵巧地躜动着。一会儿发现了五六只，它们在寻觅着食物吧。

　　菊花一样的姑娘，穿着黄色的雨披，吹着山风，在自家地里，不慌不忙地收获着茄子、梅豆，在准备着中午的饭菜吧。额前的刘海已是湿漉漉的，她似乎也不予理会，像是在享受初秋微雨的光景，悉心地摆弄着果蔬，也是在摆弄着一件件自然作品。

　　一只蝴蝶，停落在党建游园的一段隐蔽墙面上。头部一对锤状的触角静立着，一对翅膀竖立于背上，那灰褐黑斑状的颜色，不仔细看很难发觉。小雨打在它身上，好像没有什么知觉，依然地纹丝不动，接受雨的洗礼。等我的手机镜头靠近后，它可能感觉到了威胁，那对触角动了动。一会儿，那须状的口器，像吸食了一口雨水，一对细长的前脚搓了搓。随后，它张开了宽大的翅膀，红黄的底色，分布着黑色的椭圆点。原来，它是收藏了靓丽的本色，以求专心地欣赏这山中秋天的雨景吧。

　　两只鹭鸟和鹳雀在河岸边悠闲地散步。它们也习惯了风餐雨露，从不惧怕这点阴寒。不像老鸦们，早已躲起来，不见了踪影。往常的叽叽喳喳，也被这雨给淹没了。一会儿，鹭鸟梳理一下洁白的羽毛，伸长优雅的曲颈，展开宽大的翅膀，款款飞走了，留下单相思的鹳雀。那两只振动飞翔的剪影，像一幅绝尘的画作。

　　回到车里，听着动感的音乐，想起心灵一隅的那个她来。秋雨带给人的是无尽的心思吧。

　　她微信运动的计数为零。今天什么情况?10多次打开，看到她的微信同步数据依然归零，不能不让人担忧。

　　从天光初现到暮雾时分，没见她的影子。外出的脚步已经停止了24个小时。这是令人忧心忡忡的一天。我也不知这天是怎么过来的。今天又是什么日子?不像人间蒸发，却像隐遁了一般。

　　是手机丢了?还是守候在病床?或是在病床上躺着?再就是在天上飞着，在车里坐着?要么一味受制于加班工作?要么在家里休养着，思考着?或是新冠密接者，禁足隔离观察着?也许在刻意躲避着什么?

　　为什么手机也打不通?难熬的时辰是彻夜难眠，一宿无人应语。她也似这无边无根的雨，来有影去无踪吧。空洞的夜色遥望着空洞的心境，在空洞中思索着把世事看穿。最后剩下一滴心雨，茫然孤零地在微露的草丛中行走。

　　恍然间，她笑而不语，好像守着一则关于人性的秘密。（张军风）

返回济源网首页 返回新闻列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