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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老挝的那些日子

2022-08-02 17:50来源:济源网-济源日报责任编辑:克盈盈

  2017年7月2日,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博物馆庆祝建军90周年主题展览中,首次披露了我军援老抗美这一重大事件。 2017年11月,习近平总书记访问老挝时深情地指出,20世纪六七十年代,中国军民积极支援老挝民族独立和解放事业,200多位中国烈士长眠于这片他们战斗过的热土,用生命筑起了中老友好永不磨灭的丰碑。青山忠骨,浩气长存,往事清晰如昨。我和我的战友们曾在老挝度过了艰苦卓绝的4个年头。

  奔赴异国

  1974年初,根据中央军委命令,我所在的部队千里跋涉,从大漠孤烟的大西北开赴郁郁葱葱的大西南云南边境地区,进行抗美援老筑路施工任务的战前动员,进行国际主义和涉外纪律教育,掌握参战知识和任务区动态,同时加强武器装备,尤其是防空装备。我和战友们热血沸腾,积极请战。出发的日子很快就到了,我们摘下帽徽领章,以中国筑路工程队的名义向老挝进发。

  老挝山高林密,河流湍急,有印度支那屋脊之称。部队乘车进入老挝境内的乌多姆赛省,沿一号公路行驶,一天后到达孟赛县边界,路边出现了一座陵园,这就是先前援老部队烈士陵园。白色的大门,白色的围墙,肃穆而纯净,门柱上写着“为有牺牲多壮志,敢教日月换新天”,门楣用中老两国文字写着“烈士陵园”四个大字。

  走进陵园,迎面是镌刻着“革命烈士永垂不朽”的纪念碑,一座座水泥坟茔整齐铺开,墓碑上写着烈士的姓名、籍贯和部队番号,他们都是20岁左右的年轻战士,如斯鲜活的生命,而今静静长眠于此。天地无言,时间仿佛也在此刻凝滞。我们心情沉重、眼眶潮热,列队庄严宣誓:“一定要继承先烈遗志,勇往直前,圆满完成党和国家交给我们的援老筑路任务。”

  车队继续向前方行驶不久,进入琅勃拉邦省辖区,已经没有了可供车辆行驶的道路。我们的第一项任务就是在茂密的原始丛林里开辟便道,依靠双手和D80推土机一点点艰难地推进。

  老挝的原始森林古木参天,遮天蔽日,树枝和树根交错生长在一起,藤条缠绕、盘根错节,不知几何,如同无数怪兽狰狞相向。一脚踩下去,厚厚的腐叶几乎淹没了小腿,散发着陈腐奇怪的味道。丛林里,大部分时间寂静如古井,时而有不知名的动物攀爬腾跃的窸窣声、长啸声划破长空,让人莫名心惊。白日里,偶尔有一缕阳光穿透层层枝叶投射下来,反而更显神秘幽深。

  为了解决一棵挡路的大树,需要多次爆破,战士们先是把数米长的钢钎斜着一点点打入树的根部,再慢慢拔出钢钎,一次次用炸药顺着钢钎洞口丢入底部爆炸,形成装药空间,称之为扩炮。根据树的大小,决定扩炮次数。有一次,我们围着一棵大树足足进行了百余次扩炮,小小的钢钎口前前后后装了近十箱炸药。炸倒大树后,再用炸药将巨大的树干炸碎,用推土机一点点推走树渣,慢慢地向前移动。

  入夜,蚊虫肆虐,阴冷潮湿,我们在相对平坦的地方宿营,每人一顶蚊帐,在身下和帐顶各放一块塑料布,席地而眠。早晨起来,蚊帐顶部能存一脸盆水,全身都是湿漉漉的。太阳出来则酷热难熬。经过数日不懈的努力,我们终于开通了施工便道。我们用树木搭起房架,用竹子皮拧绳绑扎,以竹排为墙,茅草为顶,安营扎寨,建起了一排排高脚楼式营房,正式拉开了施工的序幕。

  热血如歌

  援老筑路工程任务重,条件艰苦,每个连队只有一台推土机,许多工程靠人工刀砍、镐挖、车拉,劳动强度可想而知。雨季,时而烈日炎炎,时而大雨倾盆,一天下来,我们的衣服都成了“盐碱地”,手上的血泡磨成了老茧,人人都被晒成了小黑人。由于地处亚热带雨林,毒蛇蚂蟥出没,蚊虫肆虐,筷子长的蜈蚣旁若无人地四处游走。人稍有不慎,就会被其叮咬得体无完肤。因为缺少新鲜蔬菜, 战士们身上大范围溃烂,奇痒难忍。疟疾、痢疾、钩端螺旋体病的阴影也时时潜伏在暗处。更为严峻的是,援老筑路工程始终笼罩在战争的阴影之下,前期施工部队曾多次遭敌机袭击,伤亡重大。我们进入老挝时,美国战场重心转移至越南方向,对老挝的大规模轰炸减少,但美军侦察机的骚扰丝毫没有减少,施工区头顶不时传来敌机加速弹的爆炸声。敌特活动也很猖獗。寂静的夜晚,部队营区附近原始森林里经常有敌特发射的信号弹升空,兄弟部队曾发生人员遭敌特绑架伤害的事件。施工区域散落着大量敌机投下的未爆炸弹及子母弹、磁性弹等,危险无时不在。在完成繁重施工任务的同时,我们枕戈以待,高机连昼夜值班,施工连队荷枪实弹,时刻保持高度戒备。

  再难再苦也吓不倒钢铁意志的中国军人,全体官兵一不怕苦二不怕死,伤员轻伤不下火线,干部带头冲锋在前。大家同心同德,每天在泥水汗水里摸爬滚打,战高温、抢旱季,硬是一锤一钎打通了南乌江边近百米长的悬崖石壁,建起了南乌江大桥。施工之余,我们捡来小船一样的子母弹壳做猪槽,砍野芭蕉芯做饲料,养猪种菜,艰苦奋斗,自给自足。援老期间,我们团在开山辟路、爆破作业等各项施工中,共伤残200余人,病故4人,还有9名烈士永远长眠于此,安葬在老挝乌多姆赛省孟赛中国革命烈士陵园中。

  每每念及这些熟悉的名字、年轻的面孔、并肩的战友,泪水便一次次将我湮没。我永远记得,部队归国前牺牲的最后一名烈士,他是连队指导员孟召祥。那天,雨后初晴,战士们都在紧张地忙碌着,做着归国前的最后扫尾工作。为了销毁一批不便携带的爆炸物品,孟召祥让战士们躲到安全区,他独自远远地走到空旷地带亲自作业。临走时,他微笑回头,摆了摆手,汗水在脸颊上滚落如注。然而,意外发生了,伴随着一声巨响,我们的好兄弟、好战友壮烈牺牲、为国捐躯,再也没能踏上回乡之路。

  播撒友谊

  我们在老挝的施工区域,是老挝人民革命党最早开辟的解放区,地广人稀,生产方式极其落后。沿线村落零散偏远,民族习俗各不相同,对中国的了解十分有限。

  为了增近了解和友谊,我们采取内外兼治的办法。对内,加强全员国际主义教育,严格按照出国人员八项守则和三十条规定规范一言一行,时刻把尊重老挝人民革命党,尊重老挝各级政府,尊重老挝军队,尊重老挝人民放在心头,落实在行动上。一次,我们在南乌江悬崖进行爆破作业,当人员撤离,导火索点燃,千钧一发之际,一艘满载人员的老挝机动船突然闯入警戒区江面。机器轰鸣声如雷,船上人员根本听不到警戒人员的呼喊声,一场船毁人亡的重大事故就在眼前。危急时刻,小战士陈尕冒死冲入爆破区,快速将吱吱冒烟的导火索一一拔掉,避免了一场特大事故。这一舍生忘死的英雄壮举,受到了老挝各界高度评价。

  部队还采取了一系列暖心的措施,在军队与老挝人民之间架起友谊的桥梁。比如,开展义诊,破解当地群众长期缺医少药的困局。

  我们利用施工间隙为偏僻山寨修建小路,方便群众出行,修建友谊路。在了解到老挝一些村寨用水困难,群众需要身背竹筒,步行到山下的河边取水的情况后,我们寻找水源,把自来水接到村寨,送上甘甜的友谊水。这项工作难度很大,要在原始森林山坡上地势较高的地方找到山泉水,再因地制宜用竹子制作水管。水管制作特别讲究技巧,先把一米长的钢筋从砍好的竹子小头插入,再树起竹子在地上一磕,钢筋就自上而下穿透竹子。接着取出钢筋,倒净竹屑,一根水管就制成了。从水源处开始,把一根根竹子大小头连接,绑好支架,穿越丛林,连绵数公里的自制水管就架成了。当清澈的山泉水流到村寨时,整个寨子都沸腾了,人们笑逐颜开,载歌载舞,比过节还热闹,真诚表达对中国军人的谢意。

  老挝长期是法国的殖民地,很多人懂法语。 我们在施工沿线群众来往的地方修建一个个小亭子,摆放桌椅茶水,法文版的人民画报,任由群众翻阅拿取。

  老挝北部山区群众有刀耕火种的习俗,耕作季节大火烧山,而后在烧过的土地上扎孔丢籽,任其自然生长,不施肥料。当地村寨还有男女不避,下河洗澡的习惯。为此,我们充分尊重习俗,专门规定了不准到田里解手,严禁下河洗澡。

  如此等等,中国军人的举动,老挝群众看在眼里,暖在心里。我曾经亲耳听一位老挝老人发出感慨:“我这辈子和法国人、美国人、越南人都打过交道,只有你们中国人才是我们的真正朋友。”很多群众自发到部队驻地送水果和特产,因纪律规定,我们不能收受群众礼品,但是不收又会引起群众误解,只好采用回赠等价或者溢价礼物的方式来解决。逢年过节,周围村寨群众都会主动到部队各个驻地联欢,跳南旺(团结)舞,喝南旺(团结)酒。每当此时,我和友谊股里的翻译们都忙得应接不暇。

  外事记忆

  在老挝期间,我主要在团政治处友谊股从事外事工作。股里人员不多,两名股长,两名干事,先后配备了13名翻译。除股里保留两名翻译,其余翻译被分在基层营连工作。我的主要工作是参与老挝军政方的联络接待,专访沿线村寨,了解敌情社情,熟悉民风民俗,定期编发敌社情通报,帮助基层单位解决涉外具体事宜。为了提升工作质效,我认真学习各项工作纪律和外交知识,严格遵循外事无小事、事事皆政治,外事无小事、事事皆请示的原则,积极慎重开展工作。

  接待老挝军政领导人来访,几乎每周都有。我随团首长参加会谈时,做到会谈前提出预案,会谈中做好记录,会谈后整理纪要,会后做好督办落实。朗勃拉邦省的文工团有男女演员50余人,每年都要在省委领导的带领下来部队进行巡回演出。这种大型外事接待工作尤为具体,从营区门口迎宾,住宿地点和伙食安排,演出场地和场次安排,到领导致辞撰写,演出中双方人员互动共舞,拍摄大合照,照片题字冲洗发放,等等,事无巨细、千头万绪,都由我们友谊股一一承担落实。虽然大家都忙得不可开交,但是从未在任何环节上出现过纰漏。

  我记得,1975年元旦,琅勃拉邦省文工团在省委宣传部部长坎本的带领下来慰问演出。根据安排,一天一个营一场演出,当天中午首先到达三营,演出顺利进行。没想到,意外发生了,下一个演出点,三公里外的一营却因通讯故障迟迟无法安排演出事宜。我和战友们估计,应该是横穿原始森林的电线被野兽弄断了。大家都心急如焚。眼看着到了日落时分,一轮夕阳将坠未坠,不能再等了!我自告奋勇,徒步去一营。由于走得匆忙,也没考虑太多,孤身一人沿着便道一头扎入了茫茫原始森林中。出发不久,天突然下起一阵猛雨,我浑身被淋透了。雨停后,天色却完全暗下来,四周漆黑如墨。我此时才想起,除了一把开路砍刀和一支随身手枪外,连手电筒也未带,只能摸黑沿着便道深一脚浅一脚在树林中穿行。此刻的原始森林像一个巨大的黑洞,吞噬了一切光线,耳边不时传来不知名野兽的吼叫声,动物穿行而过的唰唰声。我心里提着一口气,加快了穿行步伐。突然,前边隐约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。由于距离较远,我听不清是哪国语言。联想到近日有敌特在附近活动的通报,我的心情骤然一紧,迅疾拔出手枪,用老挝语大喊一声:“免昆桑(什么人)?”对方迟疑了一下用老挝语回答:“昆易南姆(越南军人)。”附近的确有一个越南营地,但这几个人半夜三更出来干什么?我随即又大声喊道:“嘿维牙桑(干什么的)?”对方却不再回答,保持着古怪的沉默,忽而响起急促的脚步声,向森林深处而去。我耐心等待了一会儿,确认前方再无动静后,便用尽全力向前奔跑,带着一身雨水和汗水,半夜时分赶到了一营。值班人员见我一人深夜赶来,都十分惊讶。我顾不得休息,连夜加班,逐项安排好了第二天的外事演出接待任务。此行途中遭遇的,究竟是敌是友?至今我心中仍然存疑。好在有惊无险,不辱使命。

  掌握施工区域社情动态,为部队行动决策服务,是外事工作的一项重要内容。我和翻译经常徒步跋山涉水,顶着如火烈日,冒着磅礴雨水,穿越茫茫丛林,走遍了施工沿线的所有村寨,同各个村寨的村长、游击队长都建立了良好的工作联系和真诚的友谊,和许多村民成了好朋友。

  犹记得在老乡的竹楼中做客,席地而座,手抓米饭搓成团,蘸着盐水或鱼泥,边吃边交谈,亲如一家,从中了解了许多情况。

  在丛林中行走,最讨厌的是旱蚂蟥,人在草地上停留,四周的蚂蟥就会聚拢过来,黑压压一片,爬行的沙沙声清晰可闻。所以,不管再闷热,我们必须在胶鞋上抹上防虫油,打上帆布裹腿。一次,我从村寨回来,发现一条腿上的帆布露了个洞,掀开一看,密密麻麻挂了十几只蚂蟥,一个个吃得像圆滚滚的黑葡萄,叮咬处鲜血淋漓,奇痒无比,发炎了很长一段时间。直到今天,我的腿上还留有痕迹。

  生死考验

  在很多人的印象中,外事工作意味着觥筹交错,宾主尽欢,共叙友谊,是优雅的代名词。而事实上,在老挝期间,我们这些外事工作者大多数时间并不风光,而是行色匆匆、汗水淋漓地奔走在路上,有时,甚至面临着生与死的考验。

  当时, 部队即将完成第一期施工任务,向第二期地段开进。司令部、政治处、后勤处都分别派出先遣组,先期到二期工程地段选址。我和一名翻译受命随队出发。正值雨季,我们一行6人穿越茫茫雨林,来到一个叫班旺恒的小村旁,在南盛河边一块相对平坦的地方,动手砍伐竹木,搭起了临时营地。

  入夜后,暴雨如瀑,南盛河水暴涨,洪水瞬间冲入营地。听到动静,我们冲出房屋时,水还在上涨,远处传来山洪暴发的隆隆声。除了随身武器,我们丢下所有装备,向最近的一个小山头游去。

  当我们登上不足20平方米的小山头时,回头一望,营房早已不见踪影。大家在风雨中相互依偎,熬过了惊心动魄的不眠之夜。天亮后,雨停了,小山头成了孤岛,四周一片汪洋。我们又冷又饿,还得不断驱赶游向山坡的蛇、老鼠、蜈蚣等小动物。

  下午,洪水退去了几十米,四周一片淤泥沼泽,闻讯赶来的战友们乘船前来营救,但却无法靠近,只好从远处抛来食品,万幸的是,有一部分落在离我们不远的泥水中。我们设法打捞起一部分,解决了吃饭问题,在孤岛上又熬了一夜。第三天,洪水退去,淤泥经太阳曝晒逐渐变硬,我们终于脱离险境。就在此时,我突然发起了高烧,战友们冒雨把我送到卫生队,初步诊断是洪水浸泡时钩端螺旋体病毒感染。卫生队先遣医护人员仅寥寥数人,虽尽力抢救,但仍无效果。连续两天两夜,我高烧不退,昏迷不醒,医生们已断定我生机渺茫,考虑雨季与外界道路不通的情况,做好将遗体就地掩埋的准备。然而,年轻生命的坚韧和对生的渴望奇迹般地把我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。第三天一早,我竟然清醒过来,虽然很虚弱,仍自己下床走出了房间,把医生吓了一大跳。又进行一天治疗后,由于心中惦记着工作,我匆忙返回了岗位。

  这次遇险患病后,体内病毒没有根治,后遗症时时发作,我连续几年都会突发莫名高烧,很多年后症状才慢慢消失。

  深情厚谊

  我们用青春和热血浇灌着中老友谊,和老挝干部群众结下了深厚情谊。当年琅勃拉邦省的领导和我们都成了常来常往的好朋友,沟通十分融洽。1977年,老挝人民民主共和国成立一周年之际,还邀请我们部队组织代表团前往解放了的琅勃拉邦市参加庆祝活动。我有幸作为工作人员随团前往,受到了盛情款待。琅勃拉邦省时任宣传部部长坎本,多次率文工团来部队慰问,30多岁的他见面总是叫我兄弟,并开玩笑要把文工团的姑娘介绍给我做对象,十分随和。琅勃拉邦省时任交通部部长坎巴,是一位60多岁的老革命,善良慈祥。我们亲切地叫他坎巴老爹,他叫我孩子。他住在南乌江边,家中是我们来往的歇脚地,时常给我们准备水果,并亲自安排过江船只,十分贴心。

  琅勃拉邦省常驻我们团代表更占,享受外宾礼遇,团里专门为他配备了一名翻译和一名警卫员。这位肤色黝黑的老听族汉子,憨厚善良,接触之初,稍显羞涩和矜持。 熟悉之后,他和我们成了推心置腹的好朋友,没有一点外宾的架子。闲暇,我们一起玩耍,打扑克,贴纸条,无拘无束,其乐融融。我个人因工作关系,和他接触最多,关系也最好。他跟我学中国话,我向他学老挝语,达到了沟通无障碍的程度。有时不用翻译,我们两个人也可以出去工作。部队回国分别时,他和我们抱头痛哭,难舍难分。还有那些活泼可爱的文工团员,淳朴善良的沿线村民,一张张温暖的笑脸永远定格在我的记忆中。

  白驹过隙,忽然而已,弹指一挥间。 当年援助老挝的热血青年,而今有的已经作古,健在者也已成为耄耋老人。党和国家没有忘记我们。在老挝的岁月始终挥之不去。

  峥嵘岁月,此生无悔。(王晓龙)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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