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寻脉济水

2020-03-27 17:30来源:济源网-济源日报责任编辑:薛芳芳

  国内叫“源”的地方很多,如婺源、湟源、渭源、济源。济源是济水的源头。望、闻、问、切,寻脉济水,是我早就有的想法。

  太乙池,据说就是济水的鼻祖。当年大禹挥舞大斧赶走了太乙池中兴风作浪的蟒蛇精而成就了蟒河;并向太乙池砍了两斧,池水便伏流百里,于城西的龙潭寺和济渎庙东墙外的珍珠泉涌出,可谓济水的两个宗派。太乙池孕育了济水,为济水之祖;珍珠泉与龙潭光大了济水,为济水之宗。太乙、龙潭、北海,是为济水的老祖宗。济水三伏三现,“不以险阻断其势,不以清浊汩其流,终能独运长波,滔滔入海”,总让人想到两句话——祖宗功德大,子孙孝思长。

  珍珠泉,或有一亩见方,泉水涌如贯珠,故名。半亩方塘一鉴开,天光云影共徘徊。问渠那得清如许,为有源头活水来。真正的源头活水,应该是这样汩汩涌出,喷珠溅玉。这源头活水,就是潴河了,或曰珠河。

  龙潭泉水,平地开源,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才沿着如今的解放河东去的吗?这一条支系应该是浝河吧。浝并不是泷,查了几个版本的词典,只是注音为máng,释意为水名,可谓惜字如金。料想,这条河应该就是后来的龙河了。

  潴河与浝河,越过现在向北延伸的汤帝路,就是新建的北海湖公园了。

  济水的灵魂是清澈的,济水的胸襟是开阔的。即便珍珠泉里的浣衣女仍在那里浆洗衣服,即便流域的子民还是把一些垃圾弃掷于河道,但水流百步为净。它还是会很快就恢复原貌。

  水流百步为净。这很好地解释了为什么北海湖公园里水的清澈、草的洁净、石的光滑、鸟的和鸣。虽然仅仅是隔了一条北延的汤帝路。多好的一个北海湖公园啊。想想它的未来,是完全可以让济源不输于泉城济南太远的。

  寻脉济水,特意邀济河所的老赵同行。

  碰到了琵琶泉,由名字可以想象得出,泉水涌出,声音清越,如二八女子轻弹琵琶。大盆沿,泉水叮咚,溢出了盆沿,注满了泉,注满了潭,于是济水边的人们,就把这个地方称为大盆沿。拔剑泉,在传说的伍子胥庙前右侧,淙淙有声——“世传仙人王乔拔剑于此,故名”。“拔剑泉”题额石刻,现仍存于铁岸村。

  龙翔宫,红墙黄瓦,曾在古老的济水北岸、铁山亭东,亦名铁庵。抗日战争时期,教育家薛玉芳辞去公职,曾借庙办学,实不得已而为之吧。后来,济渎庙也曾为济源一中校区,记得当年在那儿求学,也心安理得,没觉得有什么不妥。只是后来才知道,那也是一种冒犯,甚至是侵犯。

  济水岸边,因夏朝定都原城时,在此冶铜炼铁,河岸堆满废渣,故这段济水有“铜底铁帮”的说法。“夹济河岸,如铁石,因名”,这就是济水岸边的铁岸了。我上高中时,有一个同学是铁岸的,算是较早对铁岸的一点感性认识。

  沿济水流向,到了碑子村,见到了张家坟——一大片孤寂的坟地。由于是几个人一起走,同行的两位女士毫不胆怯。老赵说,遇见了熟人——墓碑上铭刻的是他的语文老师。生生死死,逝者如斯,一如千古济水,东流不回。北岸静默的孔山,远远的如孔雀待飞,飞与将飞间,见证了多少如烟世事。

  济水,载歌载流,繁衍了多少有根的文化。唐代的卢仝,上天坛山,捡到了一截玉碑子,却不小心给摔断了。他把剩下的玉碑子埋在了济水岸边的这个地方,就是如今的碑子村了。

  在张家坟北,盘溪河浩浩荡荡地汇入珠龙河,壮大了声势,便豪迈地穿过了文昌路。

  文昌路南,有漱玉泉。

  精于济渎文化研究的学者永霞说,当年,有一个隐士在这儿建了一个庄园,是城内达官贵人聚集的场所。但这位隐士怠于迎来送往,从不低眉逢迎,而是自顾玩自己的。隐士之真品性,此之谓与?隐士的话题,唤起了小平的写作冲动。她去过终南山,对那里的隐士印象颇深。那王屋山的隐士呢?荆浩,卢仝,李愿……这个群体,是不是也可歌可泣、可圈可点呢?

  她想在这方面下下功夫,或许又会收获一本《访寺记》式的空灵的散文集。

  又有许洪涝河,加入珠龙河。我们在这儿走上了北环路,沿北环路右拐入沁园路。

  过沁园路,向东,老赵说有一蛤蟆泉,前些年还有,但现在已不见了。不见的岂止是蛤蟆泉?《济源县志》记载济源古有97眼泉,而今安在?但见到了有“济源都江堰”之称的唐堰,在北堰头和南堰头之间。20世纪70年代建设的斗口闸、提灌工程,如今仍赫然在目。珠龙河由此向南,原来向东的古济水河道,便成了后人灌溉的水渠。

  唐桥,是一座石拱桥,如今已破败不堪,但那种气势仍在。石块的规整,石桥的宽度,以及桥头立的那个偌大的石碑,都彰显着一种威仪,能让人感觉到当年的车水马龙。永霞竟然也不知道这座石拱桥为什么叫唐桥。但可以推断,这桥应该曾是山西与济源之间的一条通商要道。

  走上刚修的龙西路,再折上济渎路,到了河合,是湨水、蟒河、珠龙河三河汇流的地方。

  我们不再沿着汇流的河道走,而是跨过愚公路,进入西水屯。这段古济水河道,现在已完全被硬化。水很少,污浊不堪。小平认为,这种硬化了的河道,生硬地把水流与大地割裂,虽近在咫尺,但老死不相往来。她倡导那种生态的河道,有菖蒲,有芦苇,有马蹄莲,有各种不知名的水草和水鸟。曾经的济水是生态的、自净的,是活的。

  活水不腐。

  有一种治理理念,或谓之海绵城市。那是一种疏导。彻底地硬化,看似一劳永逸,在一定程度上堪称一种极端的对立。即便东流入海,但却泥沙俱下。

  河道疏浚、治理,历来都是一个地方的大事。

  西水屯,应该也曾受到水患之虞,所以才有了村里这样的姓氏居住格局:西边是党姓人家,中间是赵姓人家,东边是霍姓、刘姓人家。老赵形象地说:西边的党姓人家,是挡水的;中间期望河道要照,便住着赵姓人家;如果有水多了要豁出去,并赶快流走,这是霍姓、刘姓的使命。人们美好的愿望,不过唯愿一方百姓长居久安。

  过东一环,入北水屯;再南拐,入南水屯;南水屯又东拐,老母河分开了南水屯与堽头村;然后就到了西马头、中马头。

  在中马头,我们见到了邓氏祠堂。联想到曾在御驾居委会举行的邓氏家族拜祖大典,我们就饶有兴致地进去参拜。只见里面有不少老人,似乎这里更像一个老年活动中心。见到一棵苍老的紫薇树,据老人说那是挠挠树。只要被挠一挠,它就怕痒,就会动。我就轻轻挠一挠,树还真动了。

  挺有意思。

  村中有报恩寺,据说是供奉目犍连尊者的。倡导报恩,是一种正向的伦理,应该崇奉。

  在东马头村北,进入苗店。

  苗店东北,珠龙河与老济河交汇。

  到梨林村北,却有点把不准济水的脉象。正徘徊间,遇到一位迎面而来的老人。问他可曾知道济水、古济水的河道到这里流向哪儿了?想不到他对此曾经有研究,说他家里还有一些资料,并有邀请我们去他家一探究竟的意思。于是,我们就跟着他回家去看资料。

  有古济水的河道图,当时桥头村在济水南。过桥头、薛庄、水东,济水就流入沁阳的地界了。

  还有一些拓片。“吾邑济河乃天下之名渠”的拓片,可见历史上的济水并不太大,尤其是到了后期——虽然济水并列四渎,曾独流入海。

  老人关注济水,原来是因为在任时曾疏浚济水河道的一位地方官。他是顺天大兴人,叫鲁恩沛,光绪十九年至三十四年间(公元1893年~1908年)任济源知县。老人曾经去寻找过这位知县的后人。为官一任,造福一方。金杯银杯,不如百姓的口碑。诚如是。

  到桥头,见到耸立的广利渠济东蓄水闸,渠水涌动,向东流去。这里曾是古济水的河道,老赵肯定地说。

  已近黄昏。济水流经沁阳、温县、荥阳等地的河道,只能期望下一次再去寻脉了。一天的行程,已经收获颇丰。(刘帆)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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