您的位置:正文

万古悠悠清济渎

2020-03-24 16:36来源:济源网-济源日报责任编辑:薛芳芳

  导沇灵源祀典尊,湛然凝碧浸云根。远朝沧海殊无碍,横贯黄河自不浑。一派平流滋稼穑,四时精享荐蘋蘩。未尝轻作波涛险,惟有沾濡及物恩。(宋·文彦博《题济渎》)

  1073年,文彦博因反对王安石变法而求退罢相,以守司空、河东节度使判河阳。是年冬天,他奉旨前往济渎庙求雪。独自凭栏,面对清澈喷涌的济水源头,诗人触景生情,题下了这首千古绝唱——既是对济渎坚韧高洁的由衷赞叹,也是对自身一片丹心的赤诚写照。

  济渎者,济水也;济渎庙,为祭祀济渎神之所。《禹贡》载:导沇水东流为济;《尔雅·释水》则载:渎者发源注海也。济水发端河南济源,历史上“三隐三现”,“过九郡,行千八百四十里”,独流入海。李世民曾问许敬宗:“天下洪流巨谷不载祀典,济甚细而在四渎,何也?”许敬宗答曰:“渎之为言独也,不因余水独能赴海也,济潜流屡绝,状虽微细,独而尊也。”济水这种至清远浊、百折不挠的精神,为古人推崇,被历代尊为“四渎之首”。隋开皇二年(公元582年),为祭祀济渎神,济渎庙始建;唐贞元十二年(公元796年),朝廷为望祭北海神,又增建北海祠;后历经宋元明清四朝,这所皇家庙宇不断被修缮扩建,最终形成前为济渎庙、后为北海祠、西有天庆宫、东有御香苑,前方后圆作“金龟探海”状的“甲”字格局。历朝历代君王凡遇国之大事,均会遣使乃至亲往祷告,祭祀未断,庙貌不衰。

  同样的初冬,笔者跟随着文彦博的脚步,来到这所国内现存古四渎规模最大、保存最完整的祭祀胜地。徜徉在济渎庙,只见楼阁画栋雕梁,布局精巧,红墙碧瓦、古色古香的千年古庙在蓝天白云下更显金碧辉煌,令人叹为观止。清源洞府门九踩重昂,飞檐斗拱;青石御道碧草映阶,古柏参天;龙吟凤鸣双亭翼然,相看不厌;渊德大殿历经战火,柱础苍夷;北宋寝宫雄浑疏朗,济神高卧。朱门重重,庭院深深,松柏遍地,碑碣林立。寒风萧瑟,落梧满地,香烟袅袅,暮鼓雄浑,更有万壑松风凛,千嶂修竹飒,惊得鸟鹊四处起,宛若神仙洞府地。

  跨过临渊门,便是北海祠。不同于济渎庙的威严肃穆,这里是一派典型的北方园林建筑风格。亭台楼榭,端庄典雅;玉桥精雕,勾栏如皎;流水潺潺,杨柳依依。金碧辉煌的龙亭三面环水,与龙池相映成趣;别致精巧的灵渊阁古柏围绕,与宋“营造法式”石勾栏相得益彰。清晨,薄雾氤氲。晨曦初露,汩汩泉水在霞光的映射下绚丽多彩,遍池涌金,其雾如虹。这便是著名的济源九景之一——济渎晨霞。到了傍晚,更是一幅静谧幽深的美景。唐朝诗人李颀在《与诸公游济渎泛舟》中写道:晚景临泛美,亭皋轻霭红。晴山傍舟楫,白鹭惊丝桐。可以想象,余晖荡漾碧波里,隐隐青山黛如眉,欸乃一声山水绿,杨柳岸边白鹭飞,是何等的美景良辰。

  当年七换节钺、出将入相五十余载的北宋名相文彦博就是站在这里,面对如斯美景,心旷神怡,宠辱皆忘。他想到了济水三起三伏,几过黄河而不逐流,润泽千里却不泛滥;他也想到白居易的题词:“自今称一字,高洁与谁求。唯独是清济,万古同悠悠。”济水这种恩泽天地、温文尔雅的高洁精神,岂不是诗人一生孜孜以求的?一时的迁谪,比起含贞自洁、兼济天下的情怀,又算得了什么呢?

  沧海桑田。这条数千年的河流如今风光早已不再,宋元春梦已是过眼云烟。《战国策》记载“齐有清济浊河,可以为固”,可见当时水量之大。而后受黄河淤决之害和人们大肆取水屯田,水道愈加狭窄,以至于白居易描述“盈科不数尺,岸柳难通舟”。时至今日,“古道落危岑”,只剩下济水源头流淌,以及济源、济南、济宁等依稀可以辨识当年风采的地名。一部济水的变迁史,既是人类文明发展的历史,也是生态环境恶化的历史。

  祫祀的盛况已被历史的长河湮没,备受典尊的济水也早被黄河夺道而没落。今天,我们只能从沧桑寂寥的庙宇殿堂探寻济渎庙曾经的辉煌与荣耀,从汩汩而出的济水源头遥想古济水当年的至清与高洁。习近平总书记提出: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。当地政府已经对这“四渎遗珍”加强了保护和修复。也许在不远的将来,这条温文尔雅、润泽万物的河流能够涅槃重生,千年古庙也能重现昔日的生机与光彩。(葛宏磊)



回顶部